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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点,但是还好。
太黑了,看不清,手机电筒白光亮起的瞬间,方简猛地并拢双腿缩到一边,扯了毛毯掩住自己,又羞又愤,干嘛了!
我看看嘛。小莱口气平常。
方简:不要了!
小莱:看看破了没。
方简脸埋进薄毯,不要。
这有什么好害羞的。小莱放下手机,打开绵柔湿巾袋的塑料卡扣,两根手指扯出一张,展开平铺在手掌,我给你擦擦总行了吧。
方简重新躺好,偏脸分开双膝,她掌心的滚烫隔着透薄纤维传递,于是顺理成章的,从一个点发散到无数个点,电流再一次席卷。
只有在这种时候,方简才能真正抛弃病耻感带来的自卑怯懦,事必又期待下一次忘我。
人的贪欲无穷无尽,很难想象这竟然成了她活着的最大期待。而带来这一切的主人,那双手的主人,既有神明的宽厚仁慈,亦如邪灵般擅长蛊惑人深陷。
若妖邪的目标仅是这具缺乏营养的干瘪躯体,与其毫无作用死去,她甘愿把自己当作祭品献上。
抱抱。小莱侧躺在她身边,张开双臂,方简顺从依偎进她的怀抱,微凉的唇擦过她颈侧皮肤,可以感觉到皮下血液的流动和脉搏起伏。
抱了一会儿方简才跟她说: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不会,我以为你只知道在外面,还想哪天找机会把你办了没想到,竟然被抢先一步。
小莱噗呲一笑,其实我真的不会,我上网现学的。
方简:我怎么不知道,你什么时候查的?
小莱:上厕所的时候呗,想查多的是机会,几分钟就可以看很多东西了。
方简猛地翻身压住她,手捏住她腰上的软肉,你还看什么了,老实交待!
小莱偏脸,抿唇笑,她的羞怯尤为好看,充电台灯快要没电的黄光下,眼底夜晚的湖泊般闪动微弱萤火光芒。方简叼住她嘴唇,轻咬一下,含含糊糊:坏蛋。
不想回宿舍,就这样拥抱着彼此进入浅眠,十五分钟,还是半个小时?不知道,车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,伴随男人的高声呵斥和金属相击的锵然声响。
方简猛地坐起,偏脸竖着耳朵认真听,小莱跟着爬起来,小声嘟囔:怎么了?
乐极生悲,外面的声音越来越乱,似乎是两帮人发生械斗,她们手忙脚乱穿好衣服,决定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车门从靠墙那侧打开,一群人呼喊着在另一侧跑过,大声叫骂着什么,依稀听见他们嚷嚷着让赶快报警。
她们猫腰顺着墙根小跑,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寻找最近的消防门,却完全没想到这场混乱是从负一层的商场里开始的,两个穿黑衣的男人堵在门口,与消防通道里冲出的一伙人发生肢体冲突。
几个黑衣男人护着一名中年男子,轻而易举就放翻把门的两个,方简认出那几个西装男是罗马假日的保安,她们哪也不敢去了,把身体尽量缩小藏在一辆军绿吉普的轮胎后面。
有些人可能活一辈子也遇不上这种事,凶杀发生在军绿吉普十米开外的地方,一柄崭新的手臂长的黑色小斧,第一下落在黑衣保安的左手小臂,第二下落空,第三下准确落在中年男子头颅正中。
黑斧落地,鲜血瞬间喷涌而出,飞溅在中年男子身后一辆白色轿车,他扶着车门软软瘫倒在地,凶者逃跑,受伤的保安留在原地,裤兜里摸出手机打120,剩下的人全力追击凶者。
她们趴在车底,交握的双手掌心全是汗,看见地上的黑斧刀口沾染的红白液体,那人惊恐大睁的一双眼茫然盯着虚无的某一处,身体无规律抽动。
有人因他的死受伤,但死还是发生了,死几乎是在眨眼之间,谁也没看清那柄斧头是如何落下,只留在一地鲜血,一对逐渐失焦的浑浊眼珠。
这是方简离死最近的一次。
两年前的冬天,圣诞节前夜,方简尝试割腕,在爸爸的房间偷来一包剃须刀片,这个老男人还保持少年时的习惯,坚持手动剃须,无形给方简提供了方便。
在那之前,她尝试过许多,厨房的菜刀、水果刀、小学校门口一块钱一柄的铅笔小刀,还有美工刀,但这些东西都不够锋利。
将薄如蝉翼的剃须刀片轻置于手腕内侧,手掌放松,朝上,右手猛地来那么一下。
起初很顺利,但正因为它足够软,足够薄,在突破筋膜阻挡时就有些力不从心。
太疼了,是韧带还是肌腱?方简不知道,那层雪白的筋膜所带来的疼痛已经超越了死亡本身,是你再如何铁了心要死都无法突破的障碍。
真的真的太疼了。
疼痛使人清醒,如果这件事被父母发现,她将再次入院,住院不是一件好事情,相比死亡,在活着时被剥夺自由更令人恐惧。
她从柜子里翻出一片卫生巾给手腕包扎,用没受伤的右手清理掉浴室内所有血迹,刀片藏在纸巾里扔进垃圾桶,离开家自己去诊所缝针。
有很长一段时间手指都没有知觉,无法自由活动,之后方简发现自己没办法弹琴了,这双手唯一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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