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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节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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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个遍,没有找到一个字像裴饮雪的笔迹,便回过头来,从第一句开始读起。

“……妻主此去,为收拾破损山河、战定四方,冒尽风刀雨剑,黄沙漫漫……”

这个笔风……可不像裴饮雪啊。

薛玉霄墨眉紧蹙,向下端详,见信上问:“……前日母亲与丞相商议,欲迎王氏子过门,遣我询问你的意见。不知妻主意下如何,若有意,可回信于我……江水三千里,笔墨欲万行,想却无别语,念卿早还乡。夫,裴氏。”

“裴”这个字前,有一段笔墨颤抖的停顿。

薛玉霄纵观全文,沉思半晌,忽改往日随性,居然铺开信纸,仔细斟酌,用未伤的右手写回信。

千军万马避白袍(3)

此前回复家书,因薛玉霄自觉与裴郎心有灵犀,两人相互明白,所以从不多言。

她这么严肃认真地回复,倒是让李清愁看得微怔,心说不是裴饮雪写的,你怎么愈发郑重了。她为人正直,并没有窥看,只在旁边等候。

前线营帐之内,笔墨都是临时凑的。薛玉霄抬手写:

“婵娟复郎君书:

见字如晤。徐州已定,捷报应当与此信同时传至,我安定无恙,不必担忧。至于你所询问之事,需千万谨慎,王公子品貌俱佳,冠盖陪都,我一介粗鄙武将,唯恐不通心意。王郎名贵如掌上宝珠,濯濯如三春之柳,我既然不能宠爱以专,春柳于岸,何必攀折?请郎君代我劝母亲三思。”

写至此处,薛玉霄停笔顿了顿,补上结尾:“言不尽思,再祈珍重。郎君珍重、珍重。”

区区两字,重复三遍,却有不尽关怀诚恳之意。薛玉霄放下笔,晾干了墨痕,亲眼看着驿卒封信告别,神情逐渐安静沉默下来。

“怎么了?”李清愁左右看看,敏锐发觉她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,好奇问道,“怎么感觉你反而担心起来了。”

“没什么。”薛玉霄叹了口气,道,“我不欲伤人,奈何人为我自伤。心怀有愧啊。走吧,我们去寻桓将军。”

至大帐,桓成凤正在催写军报上呈朝廷,她坐在主将之位,旁侧便是两个军谋掾共侍书使斟酌词句,见两人进来,面露喜色,抬手将爱将招过来。

薛玉霄肩上有伤,没有披甲,只穿了一件柔软厚衣。李芙蓉和萧平雨都进城扫荡收尾,安抚百姓,以及监督战功记载和赏金分发,桓将军身畔只有她的亲生女儿桓二在侧。

桓二本名为破虏,字镇世,因为此名杀气太重,幼时总有些磕碰流血之事,故自小只叫小名和排行,众人叫着桓二娘子多了,反而将其大名抛之在后,只有在呈递凤阁的正式文书上才会写出本名。

两人一进来,桓成凤便命人搬来胡床让两人坐下说话。一旁站立在侧帮忙奏报军事的桓二哀叫一声,道:“你们俩风头太盛,我比之不过,被母亲……被主将责罚勤练,好歹下一次也给我留一留机会,这才是做姐妹的情分啊。”

桓将军面露笑意,没有开口。李清愁便打趣道:“都怪你骑的马太慢了,那要是婵娟的踏雪,你必定拔得头筹。”

桓二说:“踏雪可不让别人骑,我摸一把都不愿意。对了,薛将军的伤怎么样了?”

薛玉霄镇定道:“无碍,破了个皮。”

李清愁看了看她淡定的侧脸,想到她在马上被叫住时说的“救救我”,无语凝噎,嘀咕道:“是,破了好大一个皮啊。”

薛玉霄用膝盖撞了撞她,瞟过去一眼。李清愁当即闭口不提,转而道:“我看左先锋的伤也还没好利索,只是她顾忌颜面,喜欢硬撑罢了。主帅,此番大捷,士气正盛,兵甲粮草皆备,何不乘胜追击,取回赵郡故地?”

桓成凤对李清愁道:“我也是这样想的。只因薛小将军受伤,我不想让她再临前线。她虽然是监斩官,但我看拓跋婴对她的嫉恨更甚于你。”

李清愁颔首道:“没错。所以我想让婵娟和李芙蓉都留在徐州整备,将此地作为一个驻扎补给的地方,进可攻、退可守。有她们两人驻守,可以整肃军纪,免得让百姓觉得官兵与贼无异,伤了百姓之心。”

桓成凤看向薛玉霄。

士气勃发,官兵已与此前大不相同。薛玉霄便没有推辞,她道:“愿听主将差遣调任。”

桓成凤点头道:“好。你与左先锋暂留徐州,五日后,大军行至高平郡下,逼拓跋婴再退一步,取回故土。”

众人拱手称是。

在胜者清扫战场之时,丢盔弃甲的拓跋婴逃回高平郡,与驻扎在高平的夏国另一军汇合。

夏国共有六大监军司,此军为其中之一,有作战能力的近八千众,算上杂役后勤早已过万。为首的是高平监军司的军事长官,名为乌罗兰乞,是夏国有名的将领之一。

乌罗兰乞见到三殿下仓皇逃溃而来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闻讯亲自迎接,先是将三皇女迎入高平郡中,上热酒炭火,扫去血腥寒气,随后问道:“殿下已下徐州,怎么如此狼狈?”

拓跋婴闭眸又睁,咽喉猛烈地动了动,她道:“我败给了齐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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