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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清秋滞了半天,才说:不太清楚奴婢去膳房问问。
好。楚沁颔首,又斟酌道,这会儿时辰还早,晚膳应该还没开始做。你再拿些银子,让他们帮忙添个水煮鱼。也不必要一整条,太多了吃不了,片些鱼片我解解馋就是了。
娘子还要吃辣啊?!清秋瞪大了眼睛,这还病着呢,那样又油又辣的东西
也是啊。楚沁慢吞吞点头,转而改口,那要酸菜鱼吧,这个油少一些,辣味也轻,酸酸的还开胃。
清秋:
端详了楚沁半晌,她神情复杂地出去了,边往外走边在心底给自己讲道理说:人生病的时候大概就是会口味古怪?
为了好好养病,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!
清秋就这样依言去膳房传了话。晚上五点半,又是府中各房去膳房提膳的时候,楚沁从清秋离开卧房开始就在床上靠着软枕坐正了,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的酸菜鱼。
睦园西院,安姨娘准备周全却铩羽而归,初时只是心里不痛快,后来就冒了火气,越想越觉得是正院成心给她使了绊子。临近晚膳时她实在气不过,就着人侍奉着更了衣,去端方阁。
端方阁是如今的国公夫人胡大娘子的住处,这个时辰胡大娘子也正用膳,听人说三房的安姨娘来了,胡大娘子不由皱眉:偏在用膳的时候扰人,没规矩。让她候着吧。
周围一众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,进来禀话的那个闻言就要退出去,却被立在胡大娘子身边的崔嬷嬷睇了一眼,姑且止住了脚。
崔嬷嬷安静上前,到了还余半步的位置才停住,俯身轻言:奴婢听说,楚娘子抱恙,安姨娘今日趁着三公子回来便探病去了,却败兴而归。
便见胡大娘子眸光一凛,深吸了口气,改口说:添副碗筷,请安氏进来吧。
崔嬷嬷应了声诺,抿着笑迎出去。领着安姨娘进门时,碗筷都已添好,胡大娘子望着她笑道:鲜少见你这个时辰来,还没用膳吧?快坐。
安姨娘福身见过了礼,便依言前去落座。她微微侧着身子、颔着首,鬓发垂下来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刚一坐稳,眼泪就落下来,她浅蹙着黛眉摸出帕子拭泪,哭得凄惨又动人。
是以面前虽添了碗筷,满桌佳肴安姨娘却一筷也没动,倒是在胡大娘子面前足足哭够了一刻,也捎带着将午后的事情说了。
胡大娘子自知她说起来会避重就轻,却也只作未觉。等安姨娘说完,胡大娘子心里已有了计较,和颜悦色地道:这事我知道了,你且回去吧,别与她置气。
安姨娘啜泣道:妾身自己倒没什么,只是心疼三郎。楚娘子说出那样的话,状似大度,实则让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
我知道。胡大娘子拍一拍她的手,这是国公府,由不得她使这些手段。
得了胡大娘子这句话,安姨娘就安了心。她嘴角终于勾出几缕笑意,一派乖顺地起身施礼告退。
睦园正院,清秋端着酸菜鱼刚进屋,就注意到了楚沁满脸的笑意。她不由也扑哧笑了声,上前将食盒放到榻桌上,稳稳当当地将里头的菜肴一道道端出,口中打趣说:娘子平日总恹恹的,如今一生病瞧着心情反倒好了。
楚沁一时心虚,边拿起筷子磕齐边含糊道:有的事想通便想通了,不必日日愁眉苦脸。
清秋抿唇,又言:奴婢想起了娘子八.九岁那时的样子。
楚沁磕筷子的手一颤,一股难言的感触在心底漫开。
清秋提起她八.九岁时的样子,大概觉得那不过是七八年前的事情,可对她而言,其实已相隔几十载了。
可纵使隔得这样久,她也仍朦朦胧胧地记得那时的开心。
那时恰就是她和母亲一起随父亲外放在蜀川的时候,父亲母亲待她都并不严厉,她除了好好读书的时间以外,日子都可称一声无拘无束。
她这样一直过到了十二岁,十二岁时祖父母先后离世,父亲母亲一起回去守孝,就将她交给了外祖父母。
外祖父母都是严厉的人,只用了三年,就将她的性子板成了后来那样。
上一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她都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,因为京中人人都夸她羡慕她。直到后来病了她才渐渐反应过来,原来那样人人看着都好的性子,本不是她自己喜欢的。
楚沁心底五味杂陈,慨然缓了口气,心不在焉地夹了块酸菜鱼送入口中。
久违的滋味蓦然在口中炸开,被咸、酸与微辣交叠包裹的鲜嫩鱼片滑过舌尖,直让楚沁连心跳都快了几拍。
她一时不禁摒息,清亮的眸光落在那碗汤色金黄的酸菜鱼上,怀揣着一种好奇,身出筷子挑了挑,探索里面还有什么好吃的。
府里的大厨都是讲究的,酸菜鱼里不可能只放鱼。她这么轻轻一拨,就看到金汤里除却鱼片还有被撕得细碎的金针菇,再则还有豆腐,是半嫩不老的那一种,吃起来比嫩豆腐的口感略显劲道,又不像老豆腐那样有一股过重的豆味,煮在这汤里刚刚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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