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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砚舒了口气,莫名地开始想入非非,开始设想等他们年纪大了,家里会是什么样子。

他们也会有子女、有孙辈,逢年过节团聚的时候,便也会这样一起用膳吧。

他希望到时候桌上的气氛能像楚家一样,可别学定国公府。

啪楚沁忽而翻身,一巴掌拍向裴砚的肩膀。裴砚出神间余光睃见这记偷袭,虽反应迟了半拍已被拍到,还是下意识地一躲。

嗵!楚沁在睡梦中听到一声闷响,好似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,思绪清明了两分。但这清醒只够维持一息的工夫,她根本无力睁眼,下意识地就又睡沉了。

裴砚想入非非的兴致荡然无存,铁青着脸从地上爬起来,又立在床边抱臂看她:霸道。他后牙紧咬,接着就转身走出卧房,步入与卧房隔了一方堂屋的西屋。

楚沁这方院子与他们住处院中的格局一样,东屋是卧房,西屋是书房。

他于是顺利地寻了笔墨,端回卧房里,悠哉地坐到床边,勾着笑提笔蘸墨。

当天晚上,楚家的下人们就津津有味地寻了新话题,个个都在聊大小姐和姑爷打架的事。

因为姑爷往大小姐脸上画螃蟹。每个人说的时候都绷不住地笑。

据说还在额头上提了四个字横行霸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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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后三天,楚沁总觉得自己的脸没洗干净,只要盯着镜子细看就能看出一个隐约的螃蟹轮廓。

但清秋清泉都说是错觉,裴砚这个始作俑者也说是错觉。她仔细想想,反复洗脸那么多次应该是洗干净了的,墨水又不是漆,那便应该真的是错觉。

可画在脸上的螃蟹就算真的没了,无形中的螃蟹也还在。楚家的下人们这几天见了她都绷不住笑,就连她的哥哥嫂子、二弟三弟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总冷不防地就想笑一声,她不问也知道为什么,气得回屋就拿枕头打裴砚。

裴砚不跟她打,摒着笑只躲不还手。至于她怎么打着打着就被他箍进了怀里去,她自己也说不明白。

年初五傍晚,楚沁与裴砚打道回府,因为若再不回去,裴砚就没什么时间和同僚走动了。

楚沁的外祖父母还是没露面,余下的家人倒都一起出来相送了。郭大娘子让膳房将楚沁爱吃的各样点心备了足足四个食盒,清秋清泉上前接了,她又递眼色示意裴砚走远了两步,避着人跟他说:老人还是放心不下,非要我与你说一句,若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要来跟我们说,别跟沁儿计较。

裴砚有些无奈,叹了声,摇头:那您便转告外祖母,就说她是娘家人,若真怕沁沁过得不好,索性霸道些给沁沁撑腰,倒比教她乖巧恭顺管用。至于她提的这些,我实在是不能照办,我便是真与沁沁有什么不快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,谁对谁错都不好说,不可能把她送回来挨罚。

郭大娘子面露欣慰,点了点头:我明白。

裴砚颔首:告辞。来日得空,再陪沁沁回家来。

嗯。郭大娘子不再多言,裴砚转身走向马车。楚沁早已先一步上了车去,原道他跟在后头很快就要上来,却等了半晌也不见人。眼下见他来了,不由问他:干什么去了?

岳母大人非要夸我几句。裴砚一本正经的样子。

楚沁斜眼瞥着他,他还是那副模样:干什么,我不配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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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国公府,信园。

裴煜与苗氏从晚膳开始就出离的沉默,用完膳又一并坐在茶榻两侧,继续维持着沉默,宛如两尊入了定的大佛。

随着天色更暗一重,院子里上了灯。一缕光线从窗纸斜映进来,恰好透入苗氏的余光。

苗氏不由回了两分神,骤然深吸一口气:要不还是谨慎点?

她侧首打量着夫君,见他沉着脸色,还是说了下去:说到底,太子的位子都定了。

君心难测。裴煜眸光淡淡,在光火照耀下透出着点寒涔涔的意味,其实当今的太子算得实至名归,可早些年,陛下却拖着,迟迟不肯定立储位。如今储位虽定,却又将京中卫戍交给励王,保不齐是有旁的打算。

苗氏摇头:太子不是说废就能废的。况且你也别忘了,如今虽然励王得了京中卫戍,但太子可还监着国呢,这里头孰轻孰重,你得有点数。

我自然有数。裴煜下颌微抬,但太子用着三弟就不会用我了,我总得给自己谋个出路,不能眼看着三弟压在我头上。再说,亲王们本也都会有自己的近臣,不论陛下有没有别的打算,我投到励王门下都不是过错。

苗氏拧眉:你可得想好

她隐隐觉得,裴煜似是有些自欺欺人了。他的打算好像是投到励王门下,若陛下真有另立储君的打算,他就可坐收渔利,若没那个打算,他跟了个亲王也没什么。

但天下只怕没这么便宜的事儿。苗氏思虑再三,到底提醒了他一句:谁也不是傻子。万一陛下并无另立储君之心,只是一时重用励王,你可要当心太子殿下秋后算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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