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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出门时还不到六点, 街上都没什么人, 偶尔看见个马车,十之八.九便是赶进宫去上朝的。
裴砚坐在车上打了个哈欠,身子往楚沁那边一歪,又往她身上挂。
他各自比她高一头还多,原在发呆的楚沁只觉一道阴影笼罩过来,下意识地躲了下,却还是没躲开,哑了哑:你干什么
困。裴砚伏在她肩上闭着眼,睡会儿。
楚沁身子挺得笔直:那你好好睡呀!
他笑:你不在我睡不着。
瞎说。楚沁皱眉,从前我不在的时候呢?
他没脸没皮地又笑了声:这不是你在了吗?
楚沁没话说了。这人一旦不要脸吧别人还真就那拿他没什么办法!
楚沁心里默默认输,随他这么抱着了。他便就真这样抱了她一路,当中似乎也真的小睡了一觉,约莫六点半的时候马车停下了,楚沁揭开车窗的帘子瞧了眼,被他抵着的肩膀动了动:到啦。
哦。裴砚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,便起身下车,她本还想下车送他,却被他挡了。
他边大步流星地下车边跟她说:快回去睡觉,晚上别来了。
哦。楚沁不多坚持,安然坐在目送他下车,就命车夫回府。
至于晚上,她自然还是会来的。他被她哄好后再显得风轻云淡,昨天的难过也是真的,不然他就不会喝那么多酒。在这样的时候,她当然要好好哄哄他,他所需要的也无非就是那么一点点在意。
楚沁自顾想着,又生出些许心疼,坐在车中重重一叹。
宫门口,裴砚驻足凝视马车远去,一抹笑意在唇边漫开。霍栖正好也刚到,一下马车就瞧见他这副样子,见鬼似的打量他:怎么,新买的马还是新得的车?
裴砚笑了声:都不是。说罢终于收回目光,与霍栖一并踏进宫门,往东宫去。
之后近一个月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的,楚沁陪着裴砚一起往返皇宫,连带着将京中卖宵夜的饭馆都吃了不少。弹指间已至月末,到了裴烨与谢氏的正日子,裴砚心里难受也差不都过去了,二人便还是回了趟家,好好地去喝了喜酒。
不过这喝喜酒也就止步于喝喜酒了,楚沁和裴砚晌午时回了定国公府,送了贺礼说了吉利话,傍晚宴席一散便打道回府,行程与旁的宾客别无二致,在府里一刻都没多留。
但定国公府的热闹其实直至天黑再散,因为这场婚礼本称得上万众瞩目,单是新郎与新妇的门楣就已足够耀眼。
是以终于歇下来时,连胡大娘子都已累得有些头晕。崔嬷嬷搀扶着她回正院,她脸上还挂着遮掩不住的笑容,边走边吩咐崔嬷嬷:记得去德园传个话,告诉老四媳妇,明日睡足了再过来敬茶便是,今日她也辛苦了。
崔嬷嬷忍不住地抬眼看了她一眼,因为她这话虽说得客气,但竟然毫无客套,是实实在在地想让新儿媳睡足。
但在从前,胡大娘子可是很会给儿媳们立威的。就连同样是亲儿媳的苗氏也没得过这样的关照,敬茶那日不得不起了个大早,还跪在她面前被训了好一会儿的话。
如今她这般,原因无非两个,一则是谢氏背后的娘家让她不得不给几分面子,二则也是真对这门亲事满意到了极致想想也是,有了这门亲事,胡大娘子就和当今皇后攀上了亲,哪还能有不满意的呢?
这份喜气一直持续到胡大娘子步入正院,待她再走进卧房,气氛一下就冷了。
定国公裴康谊坐在茶榻上,好像正琢磨什么事,脸上没什么情绪。胡大娘子不由怔了怔,残存的笑意却还挂着,边走过去边道:怎么了?大喜的日子,何故苦着张脸?
裴康谊这才意识到她进来了,抬了抬头,无声一喟:你今日,可见到老三了?
胡大娘子一愣,遂道:见到了,不是夫妻两个一起来的?
不止来了,好似还备了厚礼。胡大娘子当时忙着,也没顾上细问,只是觉得礼数好歹是过得去的。
裴康谊沉了沉:除了入席时过来跟我见了个礼,这小子一句话都没再跟我说。真是唉他一声长叹,满是郁气。胡大娘子心里的不快一划而过,但很快稳住了,做出了一贯大度的模样:他如今在太子跟前当差,要应付的事多着呢。今日宾客又那么多,四处敬一敬酒,一下午也就过去了,你还跟他计较这些?若想见他,改日叫他回来住两日便是。
裴康谊眼帘微抬:我回来这些日子,也不见他们夫妻回来问个安。
胡大娘子对答如流:我打听过了,实在是三郎近来忙得不行,据说每日都是入夜才得以回家歇息、天不亮就又赶着进宫去。说着语中一顿,好了,你难得回来一趟,别生这闲气了。早些睡吧,明日儿媳妇还要过来敬茶呢。
裴康谊闻言只能作罢,摇着头又长吁短叹一番便去沐浴就寝了。
胡大娘子看着他,心中多少有点怨气。这人,年轻时沾花惹草,妾室、外室都有过,还动了与她最亲近的陪嫁侍婢。如今有了点岁数,比不得年轻时精力旺盛了,不再往返于脂粉之间,倒转头就到外头云游逍遥了去了,把一府的妾室、孩子都丢给了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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