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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大娘子这话说得倒是当真的,她虽不止楚沁这一个孩子,却只这一个是女儿,也就这么一个是嫁出去的,最让她担心。她只盼女儿能过得舒心些,若能帮他们都打理妥当,她这个做母亲的多操劳些也没什么。

她却不知道,这话在裴砚心底引起了怎样的起伏。

原来有长辈关照自己是这种感觉。

他的祖母倒是也很关心他,可终究是见面的时候不多,祖母便也不会开口说要帮他打理衣食住行。

感动之余,裴砚局促地发现,自己竟不知该如何接郭大娘子的话。

楚沁倒没觉得什么,听完母亲的话就笑道:娘,三郎请您过来陪我,是怕我养胎闷得慌。您闲来无事只消歇着就行了,亦或咱们自己说说话、找些乐子也好。家里家外就算有什么事,也有我和三郎一起商量着打理,不必您费心操劳。

她说着又吃了个丸子,郭大娘子做的猪肉丸子又嫩又弹,口味清淡鲜香,当宵夜吃再舒服不过。

裴砚接口道:沁沁说的是,您好生歇息。

郭大娘子含着笑应了,心思却还在转,心知同样的话从女儿和女婿口中说出来是不一样的。

这话由楚沁说,那就真是怕她累着,但裴砚总归是客气更多。只是这也没什么,因为他们这做岳父岳母的和女婿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,若非楚沁嫁给了他,他们之间便绝无交集,谁也不可能直接掏心掏肺。

是以郭大娘子无所谓他的客套,心下只想着今后如何再多照料他几分,以便让他待楚沁更好。

三个人就这样心思各异地各自吃完了一小碗砂锅丸子汤,郭大娘子见天色已晚就回东院去歇息了。楚沁和裴砚各去沐浴更衣,楚沁回房时裴砚已先一步回来了,穿着一袭干净的白色寝衣,悠哉地躺在床上看书。

她坐到妆台前,由清秋清泉服侍着耐心地绞干头发才上床。刚要躺下,裴砚放下书,端着笑捧起枕边的木盒:有东西给你。

楚沁一定睛,就看出这是他今日刚带回来的那方盒子。这盒子他进来时就亲手拿着,她早就注意到了,但因忙着吃宵夜,没顾上问他是什么。

什么呀?她边接过木盒边好奇发问,眼见那木盒上雕镂精致,心下只道里头是什么首饰,打开盖子一瞧,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枚淡金色的圆。

怀表?!她哑了哑,伸手将它拿出来。因为怀表极为贵重,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小心,再打开表盖一看,她不禁连呼吸都滞了滞。

真好看。

怀表是西洋的玩意儿,被商人们飘扬过海地运过来,本就不易得,还价格奇高,而且款式都差不多。比如裴砚之前给她用的那块,看起来就很朴素,黄铜的壳子、素面的表盘,表盘上除了数字什么都没有。

可她手里的这一块,壳子是镀了金层的,而且工艺讲究,拿在手里有细腻的砂感。表盘上竟也有装饰,除了十二个数字外,还有一只站在松枝上的白色鸟儿,在房中光线的映照下,松枝和鸟儿身上都泛出流光,楚沁仔细瞧了瞧,好像是用贝母贴出来的。

楚沁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爱不释手,满目惊喜地问裴砚:这是哪儿来的?

贡品。裴砚一哂,太子殿下听闻你有了身孕,非要贺我,我就挑了这个。以后这一块你拿着用,旧的给我。此外还有一些衣料首饰,是太子妃赏的,你明日得空看看吧。

楚沁一听,即道:那你用这个,我用原先那块也挺好的。

这块确实漂亮,但诸如这样的东西就和衣裳、马车一样,戴在身上多少有点抬身价撑场面的作用。他在东宫为官,这东西在他身上就比给她有用多了,她素日里和官眷们的走动也就那么回事。

可裴砚毫不客气地挑眉:你们女孩子才用这样的东西,花里胡哨的,我戴出去让人笑话。

楚沁自知他这话是哄她的。因为这块表的表盘虽然不素,却也决计称不上花里胡哨。

但听他这样说,她也就不再坚持了,摸出那块旧的还给他,又捧着这块新的欣赏了半天:真好看。

喜欢就好。裴砚伸手将她一揽,她就势倒进他怀里。表盖啪地一声在手心里阖上,她抬头看看他,又说:明天你起床的时候,记得喊我?

裴砚皱眉:你多睡一会儿。

楚沁道:太子妃既赏了东西,我就得进宫去谢恩才合礼数,这事宜早不宜迟。

裴砚闻言恍悟,点头答应下来。第二天天不亮二人就一齐起了,楚沁习惯性地摸出怀表看时间,看到那块新表的刹那就不自觉地又笑了笑。

这些漂亮的小物件真让人开心啊!

她上辈子终其一生都没见过几样,正是白活了。

楚沁于是连心情都格外明快了起来,洗脸梳头时都在哼小曲儿。裴砚见她心情好,脸上也不自觉地挂了笑,眼看她换好衣裳还立在镜前左看右看,一副对自己很满意的模样,他情不自禁地踱过去,从身后将她一抱。

叭地一声,楚沁还没回神,脸颊上就被重重吻了一下。

她眨眨眼,从镜子里看着他问:你看我穿这身去见太子妃,合适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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