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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祺被吓了一大跳,从椅子上飞起来,转头一看,见是个从未见过的女子,她身着蓝色长衣,墨发高束,样貌并不算极为出众,但一眼瞧过去却很和善,约莫三十多岁。
你是谁?尹祺心中警铃大作,连忙给宋轻舟传音。
刚传过去,宋轻舟的身影就在身边出现,提着尹祺的后领子将他往后拽了两步,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,来者何人?
那女人笑了一下,让牧风眠出来见我。
你找错地方了。宋轻舟跃起,幻出一柄利刃直冲她而去,刀刃飞至眼前的瞬间,九曦从一旁刺来,挡住了他的利刃。
宋轻舟后翻落地,侧目看去,就见师镜站在不远处,正将九曦召回。
别动她。师镜说道。
尹祺悄悄探出脑袋,左看看右看看,虽不知道眼前来的人是谁,但也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表弟对上师镜没有胜算,便拉了拉宋轻舟的衣袖,示意他别轻举妄动。
女人看向师镜,笑了一下,师镜上神,许久不见,一如往昔。
师镜却道:她尚在昏睡之中。
话说得没头没脑,但女人却知道他说的是谁,便道:我这次来,就是要带走她。
师镜道:牧十二不会同意的。
让他出来见我。她道。
师镜转头,看向牧风眠整日闭门不出的房屋。
房中昏暗无灯,视线朦胧。
宴星稚的雪白手臂和脖颈现在每天都会出现新的淤泥,牧风眠不敢轻易用神力使清尘法术,怕将宴星稚的身体清理得缺胳膊少腿,他就打了洁净清水,用布巾打湿,一点一点将她身上的淤泥擦去。
他坐在床榻边,背靠着床柱,将宴星稚抱在怀中,打湿的布巾从她的脸上脖子上细细擦过,又轻柔地擦着手掌,连指缝都擦得小心翼翼,还要自言自语,你是不是也埋怨我为何找了一副这样没用的躯体?但是没有办法,能够承载你神魂的容器本就没有多少,泥土的可塑性强,不会那么轻易崩坏。
等你醒来,我们就去找你的神体,好不好?
找到之后,你就能自由自在地用神力了,不会再像现在这样,被如此束缚。
宴星稚靠在他的怀中,温热的呼吸打在颈窝,安安静静的,不论牧风眠怎么摆弄,她都没有反应。
牧风眠擦了许久,才将她身上的淤泥全部擦去,露出白白净净的一张脸。
他揉了揉宴星稚的头,赞许道:我们星崽可真乖啊。
说完还要在她额头处落下一个轻吻。
他将宴星稚放回床榻上,躺得板板正正,锦被盖在她身上压好,轻声道:我出去一下,很快回来。
牧风眠轻手轻脚出了房,明知道宴星稚如今是昏睡状态什么都听不见,他还是忍不住对她说话,忍不住放轻行动,怕将她吵到,让她睡得不安宁。
合上门的那一瞬,宴星稚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,一双黑眸从浑浊的状态中间凝聚,最后变得澄澈,视线中所有东西变得清晰,所有神识归位。
她从被苍述以神魂化作的牢笼之中醒了过来。
空中传来各种气味,宴星稚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不同,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师父?
院中站着宋轻舟与尹祺,另一头是师镜,骆亭语则倚在檐廊下的柱子边,围着中间那个女子。
牧风眠抬步走去,柔和的神色极快褪去,再抬眼,蓝眸中已是冰霜遍布,我这里不欢迎不请自来之人。
我来将星崽带回去。她道。
从宴星稚被你放弃的那一瞬起,她便与你再无什么关系。牧风眠道:时珞,看在你曾经陪伴保护宴星稚十多年的时间,我这次不动你,请回吧。
时珞哼笑一声,别着急下定论啊风眠上神,跟不跟我走,要问问星崽自己的意愿,你说了也不算。
牧风眠皱了皱眉,很不喜欢上神这个称呼。
我方才说的就是她的意愿。
你没资格替她做决定。
那谁有资格?你?只会利用她的人还敢在这里说资格二字?
至少,她还唤我一声师父,你又是她什么呢?时珞道:若不是因为牧氏,因为牧潭,她能捅破万魔窟,背上这滔天大罪?
牧风眠,你才没资格留下她,她所经历这些全都是由你造成的,若是她当初听我的劝不去神族区,哪会有这后来这么多事?捅破魔族封印的人本该是你,不是她。
牧风眠心中隐隐作痛,找不出反驳的理由。
他深知时珞说的这些都是对的。
当初拿着清屿剑破魔族封印的人,不该是宴星稚,是他才对。
是他要背负六界骂名,成为放出魔族扰乱和平的罪人,是他该被打得魂飞魄散,这些都由无辜的宴星稚承担下来。
她当初或许都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着这些后果。
这些盘踞在心头久久不散的痛苦情绪,经过一千年来的累积,几乎要成为牧风眠的心魔。
他握紧拳头,强压着心中翻滚的阴郁,说道:那也该等她醒了之后,自己做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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