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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一刀探身往下,观其口鼻,又见淡红色血样泡沫,便起身望向谢瑛。
她扶着棺沿,泪珠一颗颗往下掉。
却还是抬头,克制着森冷回望。
韩大人,阿姊是怎么死的。
韩一刀瞥了眼跪在雪地里的澹奕,上前一步低声回禀:谢娘子,谢二娘死于溺毙窒息,并非他杀。
仿佛在意料之中,韩一刀觉察谢瑛并未有震惊或是怀疑。
他心中暗忖,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作甚。
谢瑛从头到脚看了遍,一股冷意自胸口窜开,让她几欲站不稳。
她吸了吸鼻子,咬牙说道:抬回大理寺,再验。
话音刚落,澹奕痛楚的抬起头,攥着鲜红的帕子质问:十一娘,你疯了,你可知你这般做,是对阿蓉的不尊重!
她已经死了,你再难受,也不该毁她尸首让她地下不宁,你...
谢瑛斜睨过去,拢着衣领伸手覆在谢蓉的面颊,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,真真切切告诉她,阿姊的确死了,再不会站在她面前,同她说笑,做她喜欢的果子,告诉她,十一娘,为自己去活。
她咬着牙根,一字一句道:我怎么了,我就是要查,查出来是谁害的她,谁便要千刀万剐,不得好死!
明眸沁血一般,恶狠狠瞪向澹奕。
抬回去再验,便是要剖尸了
大理寺的验尸房,韩一刀神色凝重,刀刃割破皮肉的声音一点点刺入谢瑛耳中,她出了汗,眼前一阵一阵的晕。
黄门给她搬来一把圈椅,刚放在身后,便见她扑通一下往后倒去,堪堪倒在圈椅上。
他们吓得魂都快没了,圣人眼珠子似得宝贝,若在他们手上出了差错,回去便是有几个脑袋也担当不起。
娘子,不然咱们出去等吧。
谁能受的了亲眼看自己的阿姊被剖开皮肉,一点点查验。
谢瑛面唇发白,细密的汗珠黏在身上,她摇头,目不转睛盯着韩一刀的手。
还要验到几时?她喉咙发痒,说完便剧烈咳了起来。
韩一刀扭头,眉头紧蹙,谢十一娘看着纤瘦柔弱,可性子真是刚硬,便是个男子端坐在此处,看亲人被剖开也受不了,她倒能忍住,一声不吭,目光恨不能长在自己手上。
快了。
这...韩一刀脸色大变,迟疑下看向谢瑛。
谢瑛立时察觉不妥,起身走到他跟前,怎么了?
韩一刀面露难色。
谢瑛便知情形复杂,她摁住棺沿,支撑身体站稳:你但说无妨。
谢二娘的下/体疑似被剧烈撕开,边缘破损没有经过处理,有些愈合,有些仍往外渗血,应该经历了极其惨烈的交/合,或许...
什么?谢瑛只觉面前尽是白茫茫一片,她用力眨了眨眼,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。
或许不只一人。
周瑄从紫宸殿骑马赶回清思殿,一进大殿门口,便闻到浓烈的药味。
又苦又涩。
他脚一软,慌不迭的冲进去。
迎面,看见虚靠在软枕的谢瑛。
一张小脸惨白到没有血色,微张着唇,双目失神的朝他看去。
看见他时,眼泪断了线似的,扑簌簌往下滚落。
周瑄心窝犹如被人踹了一脚,碾断骨头一般,他深吸了口气,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。
小人哭的直发抖,连气都提不起来,要他命也不过如此了。
周瑄亲她的脸,亲她的泪,一遍遍的温声哄着,直到她在怀里睡去。
陆奉御摇头,道:娘子不肯喝药,倘若再这么下去,大悲大痛下是极易损耗内里的。
拿来,朕喂她。
周瑄百般温柔,喝一口,噙着她的唇缓缓喂下,怕呛到她,每一次都会轻拍后背,见她皱着眉头咽下,这才开始喂下一口。
待整碗药喂完,他衣袍上沾了不少药渍。
承禄道:陛下,您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。
周瑄没回头,阴沉着嗓音道:不用,朕陪她。
谢瑛很早便醒了,她伤心不假,可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,除了周瑄,没人能有如此大的权势,令她可调刑部大理寺官员配合,令她能查一应脉络。
她要动用的部门良多,她所怀疑的人根基复杂,她还是要查。
查司徒慧,查她父亲,查她祖父,直到确认所有罪名,她要该死的人受尽折磨去死,一个都不放过!
她缩在周瑄怀里,闭着眼,心里恨得咬牙切齿。
唇瓣溢出轻吟,啜泣,周瑄低头,望见她幽幽睁开眼皮。
通红的眸眼,泪汪汪的看着自己,心被揪住,连血都无法淌过。
陛下,你要为我阿姊做主。
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,素手攥住周瑄的领口,泪珠打湿了他的常服,谢瑛埋在他胸前,哭的梨花带雨。
周瑄只觉如何答应都不为过,低头边拍她后背,边极尽温柔的安抚:谢瑛,朕帮你。
你要什么,朕都会给,别哭了,朕的心都要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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