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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抬手拭了拭眼泪,二娘命不好啊,但凡能有你一星半点的运气,她也不至于落得此等下场。
谢瑛根本不想听她意有所指的倾诉,故而即便崔氏说的声情并茂,她也不接话,没多久,崔氏便尴尬的收住话匣,转而端起茶盏漱口润嗓。
阿娘想说什么,也不用拐弯抹角。谢瑛不愿让谢临听见这些腌臜,便让宫婢将他带出去玩耍。
崔氏哼了声,慢慢开口:二娘尸首至今没有下葬,你准备把她葬在何处。
谢家祖坟。
她都嫁给澹奕了,哪里能葬回去,你这不是胡来吗。崔氏指责,面露不悦。
阿娘是要把阿姊葬入澹家?谢瑛怒极反笑。
不然呢,我也恨他,可他毕竟是二娘的夫郎,葬在澹家理所应当,你别任性,叫人看咱们的笑话。
看的还少吗?谢瑛冷冷撇下一句,又抬头去看秦菀,阿娘若能坦诚点,告诉我真实原因,或许我另当别论,咱们母女,何必打着官腔作势,虚与委蛇。
崔氏眼看瞒不住,索性将担忧脱口道出。
谢瑛听完,只觉荒谬可笑,悲哀可叹。
崔氏这般急迫的阻止她,原是为了无中生有的占卜,道阿姊若葬回谢家,便会给谢家带来毁天灭地的影响,牵连谢家从此走上没落。
不是我不想二娘回来,而是她不吉,不吉之人不可污了祖坟,否则不单是四郎,连带着你都得走霉运,阿娘不是为了自己,是为你们兄妹二人考虑。
十一娘,你不好拿前程做赌啊!
谢瑛浑身冰冷,如坠病娇。
她看着打扮明丽的崔氏,甚至每一个指甲都涂抹蔻丹,这哪里是丧女的母亲,这分明是没心没肺的怪物。
她以为崔氏不喜自己,却没想到崔氏待阿姊也不过如此。
谢瑛平复下来,沉声道:等到春暖花开时,我会求陛下将阿姊风光大葬,葬入谢家祖坟,你若再敢占卜阻挠,别怪我翻脸无情。
十一娘,你疯了!崔氏尖细着嗓音,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兄妹,难不成还是为了自己?!
我管你为了谁,总之,日后我不想再见你。
谢瑛走向秦菀,缓和语气道:嫂嫂,照顾好自己和阿兄,若有急事,你自己进宫来寻我,只一条,再不要带她同来。
孽障!
崔氏抬手想打她,谢瑛不避,迎面冷冷瞥来一眼。
凌空的手像被扎到,崔氏心慌的避开,她怎么就忘了,眼前这位,再不是任打任骂的十一娘,再不是随意便能关到佛堂恐吓威胁的小娘子了。
连她这个母亲,都要仰其鼻息,看其脸色。
其实她没完全说实话,占卜的那位仙人说,二娘葬回祖坟,于族中长辈无益,尤其是女性长辈,那不就是克她吗?
这一通闹得不愉,周瑄很快得到信,连氅衣都没穿,自宣政殿骑马过来,看见院里跟几个小丫头剪花枝。
寒冬腊月,也只梅树可供修剪,红的白的,鲜少有几株绿色。
白露打帘,他阔步进门,甫一打眼,谢瑛正在摆弄一双泥人,走近些,才见是一男一女,笔力极好,勾出的神态怡然自得。
他俯下神,凑到谢瑛耳边一同观摩。
谢瑛想让开,被他抄手抱起来,搁在膝上,哪来的?
不是宫内之物,看模样应是坊间买的,这些日子摊贩不少卖此类物件的,为着新鲜有趣,也为着添添年味。
谢瑛放到他面前,问:好看吗?
周瑄笑:冷冰冰的泥人,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。
他们从外头带进来的,正巧被我瞧见,觉得模样俏皮生动,便拿来霸占着了。
周瑄亲她的手指,道:你若喜欢,朕给你买十箱八箱的。
厮磨一番,谢瑛气息微喘,揪着周瑄的衣领说道:陛下,我想给阿姊求个恩典
周瑄嗯了声,手指依旧把玩她的青丝。
请赐阿姊郡主称号,让她入春风光大葬。
她从那膝盖滑下,顺势便要行大礼,被周瑄一把攥住腕子扯进怀里,朕允了。
马上便是上元节,周瑄打算带谢瑛出宫走走,看花灯,坐画舫,感受世间烟火气,这想法很早便有了,年少时总想与她一起过上元节,但身份有别,两人又都避着外人,故而从未在上元单独待过
有件事,在西凉王求娶之时,他该与谢瑛说的。
如今,断然是不能再拖下去,尚衣局的女官织好了衣裳,他去看过,很美,谢瑛穿上会更美。
等谢蓉的丧仪一过,他便与礼部商量日子。
喜欢她以后,做梦都想娶她,被旁人捷足先登,不打紧,最后还是他的。
三清殿冷冷清清,只有两个小道在那打扫。
谢瑛从清思殿坐车赶去,绕过太液池,于西北角下车。
她将手抄的经文奉在供案,默默念着过往,想起与谢蓉的点滴,愈发伤怀,便跪在蒲团上许久,起身时,双腿有些疼。
谢瑛从内将门打开,看见一身穿黑甲的侍卫,身量峻拔挺立,手握长矛,一双桃花眼尽是风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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