寄印传奇纯爱版(24)(5 / 7)
,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。母亲冲我招招手,问我喝了没。我当然说没。她指了指外面,让我看着点。我望了望周遭尚在震天吼的诸位,只好站起身来。郑向东吐了许久,我也给他捶了许久。具体过程就不描述了,毕竟其间充斥着一种令人忧伤的味道。趴洗手池前抹了把脸后,郑向东又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卫生间。我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。不想他老没进包厢,而是在楼道口一pi股坐了下来。我问他坐这儿干啥,回去吧。他也不答话,在口袋里乱摸一通后仰脸管我要烟。
「都忘了,」他笑着说:「我这戒烟都七八年了」我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。抽上一口后,他说:「你也抽」于是我靠着楼梯扶手也点上了一根。「我啊,今儿个高兴,你知道吧?」他又来了。我点了点头。「这些年,82年,04年,二十——二十二年,都干了点啥,啥也没干!」郑向东抖着腿,钥匙链叮当作响:「在市歌舞团,唱戏的就是个屁,年年领补贴,就戏曲组发得最少!这颠来倒去也就那几个戏,谁演谁不演,谁主角儿谁配角儿,领导说的算,领导在哪儿呢,老槐树底下搓麻将呢!喷个烟跳个舞他懂,让他说五个评剧名角儿出来,你看看他能说全不?」我感到很有意思,这人模狗样的小郑还是个老愤青呢。「你姥爷当年咋去地方剧团了,憋屈哇!」郑向东直拍大腿,连烟灰都抖了下来:「他啊,资历到了,无所谓,我不行啊,我还得混!后来呢,把歌舞团都混倒闭了,好歹这资历也到了,进了文化馆。这文化馆是干啥的?喝茶,看报,有检查就打扫打扫卫生,彻底跟这评剧不沾边儿喽。也就逢年过节,这五一了,元旦了,搞个晚会,我们上去咿咿呀呀唱两句,啥ji巴玩意儿都!」说实话,这些东西我一点都不爱听。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给你诉苦,够折磨人的,所以我丢掉烟头说:「走吧?」郑向东却不乐意,他又管我要烟,我只好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给他老点上。「你妈啊,搞这个评剧艺术团,跟我真是一拍即合,这定位太准了!你放眼全国,有能力搞新剧的评剧院才几家,别说剧团了,绝无仅有可以说!这剧团一搞啊,还真是把我们这些人——我,老何,老郭,还有那谁——还真是把我们给解放了。想想啊,要是早搞几年,那该多好,咱们现在指不定啥样呢,大好时光给荒废了呀」母亲从包厢出来,在走廊里张望一通不见人,就踱到了卫生间门口。我隐隐听见她叫了一声林林。刚想应一声,地上坐着这位叹口气,又开腔了:「你那个啥老姨,呃,牛秀琴,别看现在牛气得很,当年啊,在市歌舞团,她也就是个会计,老红星剧场的会计,高中不知道毕业了没,给她哥哥找关系硬塞了进来。那时嘴甜啊,又是叔又是哥的,结果转眼儿人家给调到了营业部当经理,再一转眼儿一拍pi股进了文化馆,等俺们回过神来,人家已经去了文化局。我们排戏,领导来视察,抬眼一看,这不当年流鼻涕的小牛么,也不叔了也不哥了,牛气得很!」这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,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又回了包间。她上身碎花短褂,下身黑边百褶裙,在走廊里翩翩而过,像只采花的蝴蝶。「你说你有啥本事儿啊,不就是个女的么,」郑向东背靠墙垂着脑袋,声音越来越低:「那档子事儿谁不知道?」这些话于我而言真假难辨,更重要的是我压根不知该说点什么好,只能假装没听见。服务员打此经过,白了我们一眼。我赶紧给人让道,地上这位则视而不见。「自然,我也没啥本事儿,也就工工小生,没关系,没后台,没钱,也做不了啥大贡献。我能带给剧团的,除了几十年的排戏经验也没别的了。这需要钱的时候,需要审批的时候,需要演出证的时候,咱都帮不上啥忙,顶多四处托人找找门路。我这妹子是一个人在撑啊,真的很辛苦,很辛苦啊」郑向东连连叹气,兴许是卡了一口痰,他的声音沙哑而紧绷,像一个濒死之人在拼命挣破套在头上的塑料袋。毫无防备,我猛然一个激灵,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。「你妈很辛苦啊,你知不知道?」他连连摇头,喃喃自语,像是陷入了一种魔怔。灯光亮如白昼,不知天是否黑了下来?情不自禁,我又摸上了一根烟。「这政府啥都要管,啥都要批准,没有那张纸啊,」他抬头瞅瞅我,挥了挥胳膊,一截烟灰随之散落:「你啥也干不了,这社会就这样,想干点事儿你得学会妥协,老实人啊,啥都干不了,慢慢你就知道了」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,更不明白什么时候话题从他转移到了我身上,我甚至想扇他一巴掌。这种突兀感让人浑身不自在,我想是时候回去了。郑向东却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。他焗了油的头发一如既往地黑,眉毛上却露出星星点点的白色。他猛抽口烟,然后打了个嗝儿,于是烟雾从口腔和鼻孔中同时溢出。楼下大厅人声鼎沸,楼上包厢吆五喝六,中央空调制造着沁凉的冷气,周遭却无处不在地透着一股馊掉的咸鱼味。我突然就觉得这个暑假过于漫长了。正是此时,母亲蹿了出来。「你俩跑这儿干啥?」她看看我,又瞅瞅小郑,目光再回到我身上时说:「谁让你又抽烟的?」********************八月二十四号这天,牛秀琴竟然到家里来了。当时奶奶在阳台口纳鞋底,我卧在客厅沙发上看男篮和塞黑的比赛录像。之所以看录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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