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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七十二章 熹微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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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新】 ,! 香销茶尽,只剩一盘残棋。

黑白子各占一角,如两军对垒。

徐泽跪在闪金青石的水磨砖上,腰腿的旧疾隐隐泛起酸痛。

但他却不急着起来,依旧恭敬地跪着,且尽力把瘦削的脊背挺直。

门外脚步声远去,直到不闻。

有微风从帘底透入,吹在他蟹壳青的衣襟上。

衣襟簌簌,仿佛心跳起伏。

又过了片刻,徐泽方缓缓抬起头,将胳膊搭在一旁的梅花小几上。

运了几次力,方才站起身来。

他的腿麻了,半个身子都倚在小几上。

明亮的日光透过窗棂,照在他苍老变形的手上。

那手伤痕斑驳,青筋迭暴,丑陋骇人。

十年流放,他的手指甲都被冻掉了,指尖上只剩一个个丑陋扭曲的疤。

像老树上的枯枝,嶙峋虬曲,饱经忧患风霜。

他微微闭了眼,悠长地吁了口气。

这么多年积压在胸中的浊气终于能吐出来一些了。

他从没敢存任何奢望,以为这一生也就如此了。

没想到……

真是没想到……

院子里空无人声,徐泽知道,此时这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了。

他缓了缓麻木的双腿,捶了捶酸痛的腰,再看一眼桌上的棋局,确定这一切不是梦,方才缓缓迈步走出门去。

屋外日光灼灼,晃得人睁不开眼睛。他却还是固执地抬起头,去直视那挂在中天的太阳。

那太阳光耀万丈,将他与万物都笼罩起来。

直到眼睛被刺得流泪,徐泽还是不肯低头。

望长安于日下,流放的年月里,他不知多少次这样仰望。

多少次他都眼含热泪,再把那泪水咽下去。

只因那太阳太遥远,远到融化不了塞外的坚冰。

然而今天,他真切体会到了日近长安更近。

过了许久,他才垂下头,等眼前虚幻的光影消散,景物重新变得清晰。

他缓慢扫视了一圈,这套院子不大,但周正紧致。

花草树木古拙清新,隐隐然透出矜贵不俗。

回想方才的交谈,每一个字他都清楚地记得,至死都记得。

就像二十年前,宣庆帝决定让父亲徐有光主持变法时与他们所说的一席话,到如今他依旧不能忘一样。

他知道,前方的路已然露出了熹微晨光。

但艰难险阻必然始终相随。

可是,徐家人又怎么会畏惧艰险?

在社稷民生面前,徐家人的荣辱和生死岂值一提?

院子里已经没了人,徐泽缓缓走下台阶,穿过小径,从来时的后角门走了出去。

“老爷,咱们家去?”牵马的仆人问。

“回家。”徐泽应了一声,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。

回到家,苏姨娘含笑迎上来,温柔关切地询问道:“老爷辛苦了,可要先沐浴吗?”

谷檂但随即又颇意外地说:“老爷今天去了哪里?衣服上好香。”

徐泽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香气,说道:“这衣裳放起来吧!我不说,就不要再拿出来。”

“不用洗洗么?”苏姨娘问。

“不必。”徐泽道,“这衣裳是今早新穿上的,何况我年纪大了,也不出汗。”

苏姨娘并不多问,进了屋替老爷宽衣,就把这衣裳收了起来。

在放进衣箱前,她还是忍不住凑近闻了闻。

这香气实在太好闻了,她之前从没闻过,甚至连近似的香气也没有。

但她懂得分寸,老爷不想说的,她绝不多问。

徐大爷换上家常的衣裳,又洗了手脸。

苏姨娘已经带人把饭菜摆放上桌了。

“老爷今天回来的晚些,先前预备的饭都凉了。我单独给您炒了两个菜,就是有些偏清淡了。”苏姨娘一边给大老爷递匙箸一边说。

“清淡些好。”徐大爷点点头。

苏姨娘便不再说话了,退到一旁站着。

一时饭毕,苏姨娘捧了茶来让大老爷漱口。

又叫丫鬟把盘碗撤下去。

徐大爷方才问她:“春君这些日子忙什么?”

“五姑娘自然是准备出嫁,”苏姨娘笑盈盈道,“老爷找她有事?”

徐大爷想了想说:“回头去大太太那边,我有事问她。”

歇过午后,徐大爷便往大太太这边来。

大太太也刚睡醒,正看孙子徐柏写字。

见大老爷来了,便说:“柏儿去外间桌上写字吧!”

丫鬟拿了笔墨,陪徐松去了外间。

又有丫鬟早沏了茶上来。

“我是想着春君不日就要出阁,咱们家里都给她备了什么嫁妆?”

“老爷怎么想起问这个?”大太太笑了,“我叫人把单子拿过来给你看看。”

徐大爷把嫁妆单子从头看了一遍,不禁叹息道:“太寒酸了些。”

大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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