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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中僧 第14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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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们年轻,只怕忙不过来。崇儿睡着了。”

他喊着“崇儿”,将元崇的后脑勺抚了抚,示意她低声。元崇肉嘟嘟的小脸伏在他肩上,睡梦里舒服地咂了咂嘴。月贞在后头瞧着,心内刹那膨得软绵绵的。

她嗤笑了一声,“你也才十九岁呢,还说人家年轻。”

“我是说他们入佛门晚。”

月贞知道,不过是寻个由头嗔嗲一句。她踩在他的影子里,盯着他的脚后跟。盯得太紧,他的脚也就一步一步踩进了她心里。

不知道这是不是书里记载的男欢女爱,但她的心的确前所未有地胀满起来。

路上撞见几个下人行礼,说霜太太正在屋里等着呢。月贞愈发将步子放缓,希望这条曲折的花砖路走不完。

了疾以为她是走得累了,并不催促,一再放缓了脚步将就她。他抱着她的孩儿,其实也不是她的,是命运强硬地塞给她的。

这世上到处是无可奈何的人,他大概是可怜这孩子,也可怜她,一副泠然的嗓子不由得化得如水温柔,“大嫂,你在家里要是遇见什么为难事拿不定主意,可以打发人往小慈悲寺给我传个话。”

月贞心一跳,想笑不能笑地抿着唇。在脑子搜寻一圈,总算又寻到椿正经事与他搭话,“我们大老爷是为什么病成那样子?听说头前几年还是好好的。”

不想了疾正了正色,斜睨她一眼,“往后你在家里只顾好自己,不与你相干的事别去探听。”

“一家人,这与我也不相干?”

了疾给她噎了一句,只好说:“人年纪大了就要生病,平常的事。大伯已经快六十的人了。”

“琴太太还不到四十,他们年纪差得蛮多。”

“姨妈是后头填房嫁来的。”

日头毒辣起来了,影子变了方向,了疾绕到她另一边走着,将她笼在自己的斜影里头。

未几踅至霜太太房里,还在廊庑底下,就见巧兰急不可耐地迎将出来,俨然是在霜太太眼皮子底下立久了,逮着个空子钻。

到门上瞧见了疾抱着元崇,心眼一动,想着机灵地讨个霜太太的好,便打趣,“鹤年抱着这孩子,就跟当爹的似的,不像个和尚!”

谁知一扭头,霜太太在榻上板着面孔,眉头紧皱,斜吊着眼瞅她一下,哪里都是嫌弃,“你不会讲话就不要讲!这种玩笑也开得?叔叔嫂嫂,传出去成什么体统?”

巧兰不得趣,立时垂下脑袋,颤巍巍地走到榻侧立着。

月贞暗睇了疾一眼,他脸色也有些冷淡,不知是为叔叔嫂嫂的玩笑,还是为拿他出家人打这种趣。

他将元崇放到地上,走近罩屏内问:“缁大哥呢?”

巧兰待要答,瞥见霜太太的脸,又将微张的嘴紧闭起来。仍是霜太太答:“他领着你那嫂子的娘家兄弟去福远桥头钱庄安插去了,说话就回来。”

说着,她问了名字的事,欠身向罩屏外头拍拍手,“崇哥,崇哥,过来,到姨奶奶这里来。”

元崇刚睡醒,还有些迷糊地贴在月贞身边。月贞拉着他上前,叫他磕头。霜太太一高兴,赏了几个红包。巧兰也封了两个红包,一个包十两银子。

日近正午,蝉声汹汹,几人说了回话,霜太太虽有些瞧不上月贞,该有的礼一样不缺,吩咐妈妈张罗席面,留月贞母子在这头用饭。

恰好缁宣回来,抹着汗进屋,将泥金扇搁在几上要凉茶吃。见元崇在膝下磕头,抱起来掂了掂,“去与你哥哥玩耍好不好?”

说着叫丫头传了儿子奶母来,领着元崇出去园中耍子。

霜太太问他:“那蒋文兴安插好了?”

“好了。”缁宣迟尽半盅茶,细细回话:“将他放在福远桥头钱庄里做个账房,暂且只在柜台后头打算盘,现银和票子一概不要他过手。我使人在外院收拾出一间……”

霜太太扬扬纨扇,截住他的话,“他的住处我与你姨妈商议了,叫他住那边宅子里。霖哥的儿子与元崇同岁,两个正是年幼好耍的时候,学什么也正经学不好,不必正经请先生。你姨妈的意思,这蒋文兴不是念过几年书?就叫他住在那头,得空教你两个侄儿认几个字。”

缁宣把双手在膝上蜷了一下,点头笑应,“正好,正好。”

这两个“正好”似乎隐藏着些不能给人知道的打算,巧兰暗中睇他一眼,乜兮兮笑了下。谁也没察觉。

太阳底下藏的龌龊心事太多,说也说不尽。单说那嫂子家的兄弟蒋文兴搬到左边宅里那日,适逢一场阴雨。

这蒋文兴虽是外亲,却十分有眼力,为渠大爷麻期,只穿一件黛蓝直身,扎着黑儒巾,既尊礼,又得体,斯斯文文跟在缁宣后头进来这边宅里。

缁宣身后跟着小厮撑着伞,他略等一步,向文兴招手,“文兄弟,这边特意给你收拾出了一间上房,往后吃喝都在这宅里。只是要你得空时教两个侄子认得些字。也不必你怎样费心,他们年纪小,不过是玩。”【看小说公众号:玖橘推文】

蒋文兴生得相貌堂堂,一双婑媠眼如烟如雾,在雨幕里扩散出一缕阴鸷的柔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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