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年（1 / 2）

八月，白日热浪翻滚，入夜躁动闷热。

苏茵把头发用抓夹盘在脑后，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后，整个人凉快多了。

走下楼是晚上九点，店里是最人满为患加云烟缭绕的时候。

现在各行各业都不容易，网吧也内卷得厉害。做收银的除了开卡上机，奶茶炒饭手抓饼都得样样精通，能顺便圆一回厨师梦。哦，还要兼职保安，应防尽防未成年入内。

苏茵对游戏不怎么来电，网吧老板就是看中了她这个优点，才答应让她在这工作，毕竟比起其他网瘾少年会认真工作许多。

整个网吧都泡在游戏里厮杀正酣，没人上机也没人点餐，苏茵正好偷懒，翘着二郎腿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，因为工作要求，她都很久没做过美甲了。

不过美甲也只是锦上添花，她一双手生的又细又白，像干净的羊脂玉。

玩累了苏茵抬起头，发现前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男人。

很高，兜着黑色卫衣的帽子，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影子压下来能把苏茵全笼住。

苏茵愣了一瞬，连忙站起来进入工作状态。刚准备问他要几台机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：“你成年了吗？”

他没说话，卫衣帽沿低了低。

那就是“成年”了。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来上网的人三教九流多了去，她总不能一个个盘问。

男人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，苏茵接过来但是没用，猜到可能都不是他自己的，直接用网管卡给他开号。

余光瞟到那双手缓缓收了回去，匀称修长的手指很养眼，她又偷偷多看了两眼。

快速操作一番，苏茵扬起脸来，露出个又甜又腻的笑容：“要无烟区还是吸烟区？”

原本她的手指都已经点到无烟区的了，男人才第一次开口，说要吸烟区的。

声音很低，尾音有点上扬，苏茵感觉自己耳朵被磨得有点热。

店里监控质量很好，苏茵看着他走到暗区的一个角落位置，坐下开机，帽子下是一头黑发，侧脸线条轮廓凌厉流畅。

他没有马上打开游戏，也没有点烟，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呆，然后转过头，视线上抬，盯住了监控。

又或者，是透过机械电子，在看监控后面的苏茵。

视线交织的瞬间苏茵仿佛被烫了一下，被他吓得发毛，连忙移开视线。

大约过了有一个多小时，到了最多人点单夜宵的时候，苏茵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。

等速食品出炉的间隙，苏茵走到前面，发现刚才那个未成年又站在那里。

这次他没带着帽子，让苏茵看清了他的全貌。

一张刚好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中间的面孔，五官立体，眸子黢黑敞亮，眉骨到鼻骨流畅英气，双唇很薄，轻抿着看不出情绪变化。

卫衣拉链稍微拉下了点，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把精致起伏的锁骨，都性感得要命。

苏茵手指缩了缩，感觉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，下一秒自己就要冒烟。

网吧空调没开足吗？不可能啊！

“要点点什么吗？”苏茵微微弯了下腰，让自己看下去更有服务态度，甚至把声音都放细了几分。

网吧里的客人千奇百怪，苏茵这张脸蛋和身材对游戏宅男来说是最大的杀器。平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交流，她都故作冷漠无情的态度，让别人看上去不太好相处。

现在她破了例。

面前的男人听了没有太大的反应，很平静地问：“有推荐么？”

“蛋包饭还不错，就是时间要久点。”苏茵老实回答。

“那就这个吧。”他说完，从口袋里拿出一迭一迭的纸钞放在台面上。

网吧里什么样的人苏茵都见过，用现金付钱还排不上奇葩客户榜单。

苏茵收了钱，发现他还没走，双手抄在口袋里站着等。

“你先回去吧，等会我帮你送到位置上。”

男人挑了下眉，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，但很快把这点情绪藏起，说了个好，颀长的背影很快融入黑暗的环境里。

出餐前，苏茵特地把属于他的那份蛋包饭拿出来，多挤了一层酱。在看到那张脸后，苏茵忽然也就理解了食堂阿姨手不抖了的理由。

金黄的蛋皮上糊着红白撞色的酱料，苏茵歪着头想了下，下次是不是直接挤上微信号更好？

等她送完了全部的餐，才推着餐车前往角落的那个位置。

很隐蔽的角落，因为通风不太好，所以吸烟区的很多大哥们都不坐这边，这一块区域只能听到零星的键盘声。

苏茵找到位置的时候，耳机的彩光流淌在他侧脸上，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操作，手背的青筋随着“咔咔咔”的机械音效抖动着，神情有点漫不经心，就这么片刻他操纵着角色收掉一个落单的人。

烟灰缸里已经躺着一只烟蒂，苏茵不自觉地吸了吸，没闻到熟悉的臭味，倒是有股薄荷香。

那张身份证就被他随手放在电脑桌旁，这次苏茵看清了，身份证的确是他的，因为和证件照上的脸别无一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