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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花或草都不曾简单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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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宿舍跑出来,周遭只剩下空荡的校园和黯淡多云的天空,环境的极度安静让寒寺喆稍微变得冷静,但仍不足以改变他的念头。时间并不算晚,如果不是周末,此时的道路上本少不了学生的各种嘻嘻和打闹。他看向周围的宿舍楼,窗口的灯光已是零零星星,这些楼同样被黑暗吞没,失去了本有的活力。

“所以——才会一直抱着些无趣的书,或一直窝着睡觉,这种周末的确无聊。”他自嘲着:“你说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,现在本可以横在舒服的家里,看个电视,或躺在自己的床上。自己的床总比宿舍的舒服多了。又或者——”他的自嘲转变了方向:“唉!都是同样的无聊,只是地点不同。”理性好似占据了思想的主导,但仍然没能改变身体继续向校门口走去的行为。

校园的宽大主门已经关闭,只剩下行人小门还敞开着,站岗的门卫也不知所踪。传达室的窗户上映出不断变化的光影,隐约有电视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。

寒寺喆放慢脚步,躬下身子,悄悄从窗台下溜出校园。他不知道这么晚离校,会不会被人盘问。他不想找任何麻烦。

出了学校,道路上的行人稍微多了一些,三三两两,悠悠哉哉。他们无不是从商业街的方向走过来,再从各个路口四散而去。寒寺喆又想起了天酒吧里的那一幕,那两个人面对面的小桌子,那纠缠在一起的双手,那暧昧昏暗中的相互对视。那样的画面对别人来说应该是安静或舒服的,但对寒寺喆来说却正好相反。他依旧不确定石莉安或朱铄是否看到了自己,而脑中强烈的跳跃正帮他构建着假设。“如果他们中某个人看到了我,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吗,会告诉对方吗?”又或者这一晚本可能是另外的人坐在朱铄那个位置上。“但是——”他抬头像远处望去。

山,绝对只会是彻底的阴暗。

再次路过中午走过的一切,再次从自己的旧家前经过,寒寺喆突然意识到哪怕只是一株被摘下来的失去活力的植物,他依旧没有尝试从别人手中抢夺石莉安。“又或者只是自己太现实了。”他只是自我安慰着,但现实又马上开始挤压他,让他只想从现实逃走,逃进那向往的牧藻星的神秘蓝色丛林。

而在这样的现实中,他只能一头扎进身边那片黑色的山林。

离开主路的灯光,四周很快陷入彻底的黑暗,唯一的照明只是包中带来的手电。他只能看清眼前的一小块,或是石头乱砌的台阶,或是被踩出来的土路,或是需要抓扶才能攀越的岩石。夜晚,在这里,与白昼完全不同。他希望天上的云能稍微少一些,让牧藻星可以这昏暗的山间多提供些照明。

很快,寒寺喆再也辨不清方向。他原地打着转,分辨着天空中倒映的片片光亮,猜测着那些光亮的可能所在,确认着自己的相对方向。“最亮的一块,应该是商业区吧——商业区的方向是——那两个人现在还在一起吗?——不,我要远离他们,远离那片光。”寒寺喆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,在黑暗里奔跑起来,跌跌撞撞,努力将那块代表石莉安和朱铄的光牢牢甩在身后。

摔了几跤,崴了脚脖子,寒寺喆终于不再认为冒险疯跑具有实际意义,他一瘸一拐走上一段略显平坦的土路。将手电的光线照亮自己,眼前只是布满擦伤的双腿。他只有叹气自己的瞎作,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抱怨或发泄。

手电被重新调转方向,微弱的光慢慢扫过寒寺喆的四周,他想找个地方稍微坐一下。“太好了。”不远处正好有一块足够大的岩石,表面平整正合他的心意。寒寺喆径直走过去,一屁股坐在了上面。手电的光芒随着呼吸来回摇晃。

逐渐平息了呼吸,手电也不再摇摆,寒寺喆垂头丧气。孤独一人的山中,除了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,他害怕起来,后悔自己莫名其妙的冲动。但说什么都已经太晚,在黑夜中下山只会更加危险,而下山后他也没有任何的去处。学校肯定已经锁门了。

寒寺喆再次将手电照向土路的前方,无聊中希望自己能确定一个选择以解决这两难的境地。突然,在灯光的边缘,一个星点般的小东西吸引了他。那是一点点颜色的差别,从土地上的棕色中跳跃出来。他将灯光转向了那里。

“天——”寒寺喆一下子从那岩石上跳起来。他的身边,刚才还坐着的岩石背后,是那片破败无主被杂草覆盖着的野坟。而那一点点色彩差别,正是那朵孤零零的黄色野花。

无论之前声称自己有多大胆,深更半夜一个人的山中,旁边突如其来一片坟地,都会让无准备之人惊慌失措。寒寺喆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,全身肌肉紧绷在一起,唯一能做出的动作只有往后倒退。

“别动!你会掉下去的!”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喊了出来。

酒吧,从喧嚣重新归为宁静,窗外霓虹的光影也渐渐消散,清闲下来的侍者们慢悠悠打扫着卫生。其中一名侍者注意到角落桌子上的空酒杯,他走过去,微微低下腰,轻声询问起来:“请问,我需要收拾一下吗?”

石莉安阻止了他:“不要不要,我们还没数清楚呢!”酒杯被她摆放得整整齐齐,满满堆在不大的桌子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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