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财神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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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可不是昧着良心说的,刘财神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,生得是朱唇玉面,与其说他是个财神,不如说他是个金童,比汪精卫倒也不遑多让。只是他一双眼睛神光飘忽,有些浪荡。露生但觉他那目光在旁人脸上不过一转,唯独盯着自己死看了好几眼,心里微微有些膈应。

可是抬头再看,刘航琛已然转过身去,把着曾养甫的手臂,先向里走了。露生便也装作不知,跟着大家一齐进去。

里头筵席也已备妥,一番推让,推曾养甫坐了主席,财神执意末席陪座,说,“我原想尊你的意思,简单地见面,但左思右想这实在不妥,中央来人,朝天门连个迎接的仪仗都没有,这成什么话!要在我那里大办几桌呢,未请尊意,不敢就便。所以我取了这个地方,清幽一些。今天来的都是新朋友,哪一个能在下面?容我做这东道主。”

把大家弄得不好意思,又拗他不过,最后是往上围拢坐了,财神侧居下首。几个丫鬟见落座已定,鱼贯捧上热菜和酒,山珍海味,不必尽述,唯每人面前落一个高脚盘,里头居然满满的新鲜荔枝。

刘航琛笑道:“今年气候暖,荔枝熟得早,刚从泸州运来的头一批,大家饭前尝尝,权当开胃。委长看比你家乡的如何?”

曾养甫叫露生和唐臣先吃:“快尝尝,这是好东西。全世界的荔枝都打杨贵妃的旗号,那都是骗人的。贵妃吃过的荔枝就这一种,正经的一骑红尘妃子笑。”自己也剥一个,“就得吃新鲜的,这个虽然没有广东的大,但比广东那边的荔枝清甜。”

“还是委长懂得品鉴。我那哈厨子不懂得新鲜,要把这荔枝做点心,可不是浪费东西!”刘财神殷勤得离谱,担任小厮,亲剥荔枝奉客,又道,“不过荔枝酿酒倒是别有风味。可惜时候还早,现在不是出酒的时候——白厂长喝过荔枝酒么?”

“我不曾喝过。嵘峻家里是做酒的,大约知道。”

“原来是开酒厂?那和我是同行呀?”

“那倒没有。我们是纺织厂。”嵘峻老实答道,“我家中经营酒坊,但也不是什么大厂。”

“家学渊源,必然更懂,何必谦逊!刚才曾委长说得对,全世界都打贵妃的招牌,其实贵妃吃的荔枝只有四川荔枝,喝的酒也是荔枝酒。现在的人都不懂了,我看那唱戏的唱贵妃醉酒,用的都是白酒,真是不通!荔枝酒你就算没有,也该用红色的酒来代嘛——大家吃菜!”

露生听得忍不住一笑:“台下看戏,能看得清台上酒壶里的东西?”

“嗐!白厂长,这你就有所不知。现在唱戏,净整噱头。戏唱得未见得好不好,道具生怕不够真!火要喷真的、碗要砸真的、那壶里的酒洒出来,还要告诉人家用的好汾酒!”

他殷勤得过头,小心近乎卑怯,且格外善于迎合话语,使人很难不心生亲近。露生笑道:“这确实是有的。”

如是三巡酒过,大家简直招架不住刘财神的热情,还唯恐他醉了。好容易歇了一口气,曾养甫连忙见缝插针,把着财神劝酒的手道:“航琛慢些喝,我今天来,原是有事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
刘航琛满面春风:“委长请托,敢不尽力?你吩咐我就是。”

“于你也非难事。”曾养甫和他碰杯,“我这两个朋友,刚才说了,开纺织厂的,现想在重庆这里落脚做生意。”对方太过客气,他反而不好直提“借”字,“你要是有合适的门面、厂房,能否照看一下。他们人生地不熟,往后也请你多多照顾。”

刘航琛笑道:“这个容易!”向外唤过副官,低声耳语几句,擎着酒杯回来笑道:“厂房、门面,你们自己去挑,看中哪间,只管告诉我就是。”

这也太豪气了!

露生按住心中惊喜,起身回道:“我们是一家。”

刘航琛笑笑:“哦,原来是一家!我只当是两家。”

“他们要把厂子从南京搬过来,机器、人手,都不劳你操心,能给他们置办个地方,他们也不会给你多添麻烦。”曾养甫在一旁敲边鼓,“当然啦,要是资金上能给点协助,那我就承你的情了!”

“委长别说这话。我这人办事不大精细,有时直来直去,届时有什么得罪的地方,还请委长不要怪我。”

“你看!你又说客气话。”

露生亦道:“刘厅长古道热肠,我们感谢都来不及了——”他端起酒杯欲敬,忽然对上刘航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,但见他拿高脚杯指着自己,露齿笑道:“这可不好说。我怕我一个伺候不到,白老板要拿刀架在我脖子上,把我家也闹一个天翻地覆。”

露生心头突地一跳,来不及掩饰愕然的神情。

刘航琛拿酒杯拦着他:“看来我是认对了人了,白老板,戏唱不下去,跑到四川来打秋风啦?”众人都觉诧异,不知他何以猜着露生底细,只听他一声断喝:“给我绑了!”

外头登时四五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蜂拥而入,一把将露生按在桌子上,茅以升和陶嵘峻慌忙去救,谁知嵘峻嘴里也被塞个核桃,麻绳伺候。曾养甫惊得站起来,拿手隔着卫兵的枪道:“这是干什么?航琛!看我的面子!你这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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