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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7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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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雪宁于是生出几分恼恨。

她就是不大看得惯这般的张遮,前后一琢磨,便“哦”了一声,故意拉长了腔调,绕着他走了两步,道:“上下尊卑,君臣有别,说得倒是好听。那方才张大人为何不告诉本宫,这水囊是你的,是你先前喝过的?”

那时张遮是什么神情呢?

大约是微微变了脸色吧。

姜雪宁隻记得他慢慢闭上了眼,两手交握都拢在袖中,倒看不清内里心绪如何,过了好半晌才垂首,却并未为自己解释,只是道:“是下官冒犯。”

她喝过他喝过的水囊。

隻这样便令此人坐立难安,如受熬煎。

这无疑给了姜雪宁一种前所未有的戏弄的乐趣,她当然知道张遮先前不说一是因为她已经喝了,二是因为他们只有这一隻水囊。可她偏要戏弄他,递给他水囊他不喝,她便故意当着他的面喝,然后拿眼瞧他,观察他细微的算不上很好的深情。

仿佛被冒犯的那个人是他似的。

于是想,听说这人连个侍妾都没有。

直到后来,走过这片山,找到了水源,她这段乐趣才算作罢。

如今,又一碗水递到面前。

旁人沾过的地方都被细细洗净。

这个面上刻板的男人,实则很是细致周到,很会照顾别人。

姜雪宁想想也不知自己上一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障,竟舍得去作弄他、作贱他,抬眸时眼睫轻轻颤动,眼底便蒙上了些许水雾。

她注视着他,刚想要将碗接过。

不想张遮方才的一番举动已落入旁人眼底,有个模样粗豪的汉子见着竟大笑起来:“都是大老爷们儿喝个水还要把碗擦干净,忸忸怩怩跟个娘们儿似的!”

张遮搭了眼帘没有搭理。

姜雪宁听了却觉心底一簇火苗登时窜升起来烧了个燎原,竟是豁然起身,方才啃了一小口的颇硬的炊饼劈手便朝着那人脸上砸了过去!

中间隔着一段距离,饼砸到任脸上也带着点疼。

那人可没想到自己一声笑能惹来这一遭,被砸中时都愣了一下,接着火气便也上来,然而抬起头来时却对上了一双秀气却冰寒的眼,那股子冷味儿从瞳孔深处透出来,甚至隐隐溢出几分乖戾,庙宇门口一阵冷风吹过,竟叫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!

火气顿时被吓回去大半。

要知道在场的可有不少都是天牢里出来的,杀人越货,为非作歹。外表看上去脏兮兮瘦小小其貌不扬,保不齐就是个狠辣的角色,忍一时气总比招惹个煞星的好。

那人竟没敢骂回去。

姜雪宁心底火却还没消,待要开口,可一隻手却从下方伸了出来,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。

张遮抬眸望着她,平静道:“喝水。”

那一碗水还平平地端在他手中,并未洒出去半点。

眼下终究不是争这一口气的时候,更何况也未必争得过人,姜雪宁到底将这一口气咽了回去,重新坐下来,低了眉,双手将碗从他手中接过,小口小口地喝水。

那碗很大,她脸却巴掌似的小。

低头时一张脸都埋进了碗里,像是山间溪畔停下来慢慢饮水的小鹿。

张遮看着,便觉心也跟着软下来。

庙宇之内一时静寂无声。

那汉子自顾自嘀咕了几句,又瞥了张遮一眼,想起城门口的情景,料着此人在天教中身份不俗,更不敢有什么意见,也隻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,闷头吃饼。

倒是角落阴影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,目光隔着乱发落在姜雪宁的身上,若有所思。

僭越之心

众人其实多少都注意到了姜雪宁,毕竟这人自打从牢里出来,便一直紧跟在张遮身边。只是“他”衣裳穿得随随便便,一张脸也是乌漆墨黑脏兮兮,只是看着个子小些,五官隐约多点秀气,别的在这大晚上纵然有光照着也影影绰绰不大看得清楚,且还要忌惮着旁边的张遮。

明眼人就算看出点端倪来,嘴上也不会说。

只在心里面嘀咕:没想到天教里也有这样的人,当过官儿的就是讲究,出来混身边都要带个人。就不知道这是个姑娘扮的,还是那些秦楼楚馆里细皮嫩肉出来卖的断袖小白脸了。

庙宇中人各有各的心思,也没人对方才这一桩小小的争端置喙什么。

很快就有人主动转移了话题。

能被朝廷关进天牢的可说是各有各的本事,一打开话匣子讲起各自的经历来,再添上点油,加上点醋,便成了活生生的话本子,比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讲得还要精彩。

那妇人送完炊饼便拎着筐出去了,十来岁的那小孩儿却听得两眼发光,干脆坐在了门槛上,一副就打算在这里听着过夜的模样。

天教那帮人好像也不管他。

姜雪宁倒是一早就有些在意这小孩儿,毕竟在这种地方竟还有个十来岁的孩子,实在有些不可想象。如今的天教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吗?

听着天牢里出来的这帮豪强吹嘘自己入狱前后的经历,姜雪宁也喝够了水,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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